这首诗首句写黄州的环境,次句写黄州的地理位置,是个人抒情。三、四句写决定终老黄州,三句言终老的物质准备,四句言朝廷官制上的更革,为自己的终老创造了政治条件。五、六句承“终老计”,谓对终老有充分的精神准备。末二句继续表达上二句没有表达完的意思:作者希望每年的正月二十日,梅花再度开放。这里说的梅花再开,也隐隐约约地包含了希望朝廷起用的意思。全诗以温雅含蓄的笔调写政治失意之悲,愈觉感情沉厚。
苏轼初到黄州,住定惠院,后迁临皋亭,后又筑雪堂,家住临皋。首联的“淮南尽处村”,即指他在黄州的住处。“乱山环合”、“水侵门”、“淮南尽处”, 写出了苏轼住处的环境特点:乱山环抱,江水侵门,荒远偏僻。
苏轼在临皋亭筑南堂住家,又写下了《南堂》五首,其中《南堂》之四:“山家为割千 房蜜,稚子新哇五亩蔬。”颔联中的“五亩“可能指临皋的“五亩蔬”。说自己在南堂住家, 有田里的五亩蔬,可以逐渐为终老作打算了。为什么想在黄州终老呢?因为朝廷已经不用他 了。“九重新扫旧巢痕”,暗指当时王安石革新官制,苏轼曾任职过的史馆被撤除。陆游在《施 司谏注东坡诗序》中解释这一句说:“昔祖宗以三馆(按:弘文、集贤、史馆三馆,负责藏 书、校书、修史等事)养士,储将相才。及元丰官制行(按:王安石改革官制),罢三馆。 而东坡盖尝直史馆,然自谪为散官,削去史馆之职久矣,至是史馆亦废,故云‘新扫旧巢痕”’。
三联承“终老计”说,“岂惟见惯沙鸥熟?已觉来多钓石温。”苏轼说要终老黄州,不只是跟江边的沙鸥混熟了,还觉得来的次数多了,他钓鱼所坐之石也觉变暖了。这首诗说与鸥鸟已熟,钓石已温,含有甘心退隐,忘掉其他想法的意思。
他虽说要终老黄州,但还忘不了朝廷,所以又说:“长与东风约今日,暗香先返玉梅魂。”长久与东风约定,到了正月里,梅花的香魂先返回去,梅花再一度开放。即他希望自己能再回朝廷,宋神宗能再用他。唐末诗人韩偓有《湖南梅花一冬再发偶题于花援》一诗,韩偓认为虽被排挤到湖南,但想着唐昭宗了解他,还能再起。梅花的花朵通体像玉,湖南梅花一冬两次开,第二次开好比魂的返回,意即希望他能再回朝廷。苏轼诗的末句即化用韩偓诗意,浑然无迹。王文诰注:“公《历陈仕迹状》云:‘先帝复对左右,哀怜奖激,意欲复用,而左右固争,以为不可。臣虽在远,亦具闻之。’此段语意适当其时,正此句之本意所谓‘暗香先返’者也。”神宗有起用他的意思,故称“与东风约今日”。诗题“复出东门”有寻春的意思,即希望梅花再开,他能再起用。
这首诗情意温厚,用思雅正。陈衍《宋诗精华录》认为这首诗有《诗经·国风·邶风·旄丘》之意,《旄丘》有云:“叔兮伯兮,何多日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小序》说;“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侯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贵于卫也。”责怪卫侯为何这么久不来救黎侯。可是苏轼的诗只说自己习惯于这种隐居生活,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显得更其温柔敦厚。又说“渐成终老计”,如同这是他自己的打算,不说被朝臣排挤陷害,只说“九重新扫旧巢痕”,朝廷有新的作为,也很含蓄。他希望能够归朝奉职,这种希望在诗题里只说“复出东门”,含有寻春的意思,这个春天,即“暗香先返玉梅魂”,指梅花在正月里落后再开,比喻他在罢斥后能再回朝。
这首词的写上阙春日游摩诃池所见,表现出一派上下安于逸乐,毫不以国难为念的局面;下阙表达词人惆怅年华渐老,功名梦断,只能茫茫然地随众人沉醉于安乐的满腔郁闷。全篇情景交融、含蓄深沉,富有感染力。
上阙首句以“追游”二字总括,下文铺展开来。词中点染出诱人的美景,暗示春光对游人的召唤。词中又描绘了锦城士人“金鞍争道,香车飞盖”的那种近乎疯狂的游春热潮。五彩缤纷,笑语喧闹,作者的笔下有声有色,写来相当传神。
下阙笔锋陡转,在欢乐的游春人群中出现了一位独自向隅满怀愁绪的特殊游客,这就是词中的抒情主人公——作者陆游自己。他一方面叹老,由于“年华暗换”、“雨收云散”,心境已自不同,面对繁华热闹的场景,他的脑子里却充满了摒除丝竹、收拾铅华之类的反向叫思维。另一方面是思乡,由于愁绪满怀,他眼中的春景也失去了光彩,只不过是一片“乱山孤垒”,几座“危楼飞观”而已。作者抒写自己的愁绪,用笔很是别致,尤其是“镜奁掩月,钗梁拆凤,秦筝斜雁”三句,把美好的东西涂成灰暗的色调,饶奁无光,风钗散落,筝柱歪斜着闲列两旁。这是以物喻人,而且达到了深入内心的程度。结尾处,以漫天飞舞的杨花比喻愁苦,很像北宋词人“贺梅子”笔下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而陆游却是把自己的愁绪混和入于其中,使之充塞于天地之间。
全篇运用以乐景衬衷情的方法结构成章。上片,极写成都名胜摩诃池暮春景色之明媚多彩及士女游乐之狂荡奢靡。冶游者中,自然有诗人的身影,但他似乎别有心事。“看金鞍争道”云云,一个“看”字,暗含冷眼旁观之意。换头处忽以“惆怅年华暗换”一句跌出铺叙春游景象的本意:美好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自己却一事无成,“身在天涯”,流宕无归!“镜奁掩月…”的男女旧欢之丧失,只是一个陪衬,“乱山孤垒,危楼飞观”的身世家国之悲才是抒情的主线。篇末“叹春来只有,杨花和恨,向东风满”,融情人景,以飘零的杨花自喻身世,更是凄恻感人。
此诗中“数骑”和“敢”字都是经过锻炼的字眼。只用三个字就表现了安禄山叛军的强壮和官军的怯弱。“青是烽烟白人骨”这一句,本来应该说“青是烽烟,白是人骨”。缩成七言句只好省略一个“是”字。《同谷歌》有一句“前飞鴐鹅后鹙鶬”,本来是“前飞鴐鹅,后飞鹙鶬”。省略了一个“飞”字。又《李潮八分小篆歌》有一句“秦有李斯汉蔡邕”,省略了一个“有”字。这种句法,仅见于七言古诗,五言诗中绝对不可能有。七言律诗中也少见。“青是烽烟白人骨”止是一个描写句,“白人骨”还属于夸张手法。阵亡士兵的尸体暴露在荒野里,至少要几个月才剩一堆白骨。杜甫此句,只表现“尸横遍野”的情景。他有一首《释闷》诗,其中有一联道:“豺狼塞路人断绝,烽火照夜尸纵横。”也是写战后的原野,它和“青是烽烟白人骨”是同一意境的两种写法。
此诗第二联写安禄山部队的强悍,第三联是其后果,所以写官军死亡之惨。而在叙述同一事件的另一首诗《悲陈陶》里,第二联写官军士气怯弱,无战斗力;第三联是其后果,所以写“群胡”的飞扬跋扈。可见杜甫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描写同一事件的艺术手法。第四联是写被困在长安城内的人民和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陈陶斜一败之后,长安城中的人民在痛哭之馀,还希望官军马上再来反攻。可是在青坂再败之后,人民知道敌我兵力相差甚远,只得放弃“日夜更望官军至”的念头。杜甫在长安城中,听到唐军战败的消息,心中非常焦急。而只好设想托人带信给官军,希望他们好好整顿兵力,待明年再来反攻。这两首诗的结尾句深刻地表现了人民对一再成败的官军的思想感情的合于逻辑的转变。
《杜诗镜铨》引用了邵子湘的评语云:“日夜更望官军至,人情如此;忍待明年莫仓卒,军机如此。此杜之所以为诗史也。”这个评语,反映出邵子湘认为两个结句有矛盾,因此他把《悲陈陶》的结句说是人民的感情如此;把《悲青坂》的结句说是军事形势有这样的需要。他以为这样讲可以解释矛盾。其实是似是而非。要知道,“军机如此”,也同样是长安城中人民听到青坂之败以后的认识和感情。杜甫写的正是人民思想感情的转变,根本不能以为两首诗的结句有矛盾。
这首词上片由梦阑起,接以幻象的描绘,表达了痴情思念的哀伤。下片由物及人,写物是人非的伤情。全词抒情委婉深挚,一波三折,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上片由梦阑起,接以幻象的描绘,表达了痴情思念的哀伤。
首句“欲话心情梦已阑,镜中依约见春山”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之感。梦已醒,词人与情投意合的妻子生死两隔,把唯一能相会的希望寄托在梦里,词人多次提到梦中与亡妻相会。可是此次,正要与妻子说说知心话,谁料话未及说,梦就醒了,只剩孤独的身影,冰冷的黑夜,让词人无比惆怅。醒来后词人再无睡意,看看四周的摆设依然,在镜子里好象看到了妻子的倩影。
下句“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写词人的心理活动,“悔”字是词人情感和心理的写照,词人后悔的是在妻子生前没有认认真真地欣赏她、关心她,没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下片对句益发沉重,由物及人,写物是人非的伤情
环佩只应归月下,钿钗何意寄人间”,容若连用两个典故,并反用其意,说旧时故物何必再见,徒然惹入伤感,不能自拔。这样的话,自是“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愈见其心情沉痛。这两个典故同时还点明:伊人已逝,心期难再。词义到此而明朗,自是为卢氏的悼亡之作无疑。
末句“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明说蜡烛流泪,实指自己泪涟;明问蜡泪几时干,实叹自己伤痛几时能淡。词句暗用义山之名句“蜡炬成灰泪始干”,所以,问蜡泪几时干实属明知故问,容若明明知道蜡烛要等到成灰之时泪才会干,也明明知道自己要等到生命结束之日才会停止对亡妻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