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为五言古体,全篇十六句可分四段,每段四句。用入声质韵,一韵到底。四段的首句,皆用平声字作结,在音调上有振音激响的作用。虽是一首五言古诗,但在结构层次上是非常严整的。
首段“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四句突出峨眉山在蜀中尤为名胜,无与伦比,为登览游山,伏下线索。接着写初到名山、亲历奇景。“周流”说登览游赏当遍及峨眉古迹名区。“试登览”即初次登临。“绝怪”指峨眉山岩壑幽深,群峰险怪,阴晴变化,景象万千。“安可悉”极言峨眉山深邃,林泉胜迹,难以尽觅。
第二段首二句“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具体写峨眉山之高峻磅礴,秀丽无俦,奇光异彩,分列杂陈。让人感到一登峨眉山,顿入清境,仿佛置身于图画之中。后二句“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进一步写登山以后的感受。言登临峨眉山,沉浸于丹霞翠霭之间,心与天和,似能参天地之奥秘,赏宇宙之奇观,得到了仙家的锦囊之术。
第三段“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接着描述诗人在这样的山光掩映,云霞飘拂的景象下面,欢快无极。弄琼箫于云霄,响彻群峰;弹宝瑟于石上,声动林泉。怡情于物外,乃得偿平生之夙愿。“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说明诗人早已绝情荣利,不慕纷华,在漫游峨眉,饱览山光之际,快慰平生,欢情已偿。
末段前二句“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云烟万态,晴光霞影,呈于眉睫之前,大略指峨眉山顶的“佛光奇景”。在晴光的折射之下,人影呈现于云影光环之间,不禁有羽化登仙之感,尘世百虑因而涤尽。末二句“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骑羊子”,指峨眉山传说中的仙人葛由,传说他骑着自己刻的木羊入山成仙。诗人说:假如得遇骑羊子葛由,亦当与之携手仙去,上凌白日,辞谢人间。
陆文华《诗酒李太白》中说,此诗极写峨眉之雄奇无匹,真令人有人间仙境之感,这就难怪诗人会飘飘然有出世之思了。他甚至幻想能遇到仙人葛由,跟着他登上绝顶,得到成仙。当然,当时的李白实际上并不想出世,他有着远大的抱负,正想干一番经国济世的大业,峨眉奇景只是暂时淡化了他的现实功利心。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名山之游对李白超功利审美情趣的形成有着不容低估的影响。
此诗写寻仙访道,虽然是受时代环境的影响,更多的则是李白追求纯真善美,反对虚伪丑恶的表现。
此词通过描写园圃中优美的夏景来寄寓思乡之情,写景极为细腻生动,抒情自然而深挚,章法也很绝妙。
上片通过由远及近,由边缘渐至中心的方式描摹盛夏景色,勾勒出中山县圃姑射亭的环境。作者采用绿色作为主要的基调,然后在用暖色加以点缀,使用视觉和听觉,大大增强了对景色的主题感受。
“新篁摇动翠葆,曲径通深窈。”碧色的竹叶和幽径蜿蜒的小径,给人清爽舒适的感觉。夏日微风吹来,新篁摇曳,翠盖亦随之晃动,似觉凉生几席。作者善于观察,此处选择了一些最能反映夏季生活特点的典型景物,如新篁,只有夏季才有,秋冬的竹子不能叫新篁。
“夏果收新脆,金丸落,惊飞鸟。”夏季果实丰收,“新脆”二字最富妙用,一个“脆”字,概括了脆丰硕果实的赞叹,好像尝到了新鲜脆嫩的果实,似觉果香四溢,齿颊留芳。“金丸落,惊飞鸟”,化用了李白诗句“金丸落飞鸟”(《少年子》),运用如“金丸”色彩斑斓的词,令人目不暇接,此处金丸比喻夏果。
“浓翠迷岸草。”接着,作者目光转移到池塘。作者运用了最能唤起读者审美情趣的色彩美。夏季草木繁茂,江南大地成了绿色的海洋,眼前夏景,色彩斑斓,更富于迷人的魅力,令人神往。
“蛙声闹,骤雨鸣池沼。”郁郁葱葱的岸草,喧闹的蛙声,这些夏日里才有的典型事物被集中在一起来表现田园的生活,别有一番情趣。浓翠,形容岸草,比直接写青草富于美感。着一“迷”字,就涂上了词人的主观感情色彩,赋予了青草以迷人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池蛙的生动描绘,骤雨前那种湿润的、带着泥土芳香的气味。如见其景,如闻其声。作者通过绘画布局手法,使盛夏景色的安排各得其所,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美的境界。
下片由写景到抒景。“水亭小。”周围环境描写缩小到词人具体住处,一座小小的临水亭院,水亭,亦即姑射亭。为本篇的主景。
“浮萍破处,帘花檐影颠倒”,这句化用杜甫诗“灯前细雨檐花落”。其实在杜甫之前,还有人用过“檐花”。丘迟诗“共取落檐花”,何逊诗“檐花落枕前”,李白诗“檐花落酒中”,李暇诗“檐花照月莺对栖”,都用了“檐花”,各人所写自不相同,不能尽合。周邦彦用“檐花”加上“帘影”只是化用前人诗句描写他所居亭院的幽美、闲静。与前所写环境之幽美互相组合,协调一致,更增进了环境的整体美。没有必要和杜甫所写的“檐花”用意相合。所以《野客丛书》不同意《苕溪渔隐丛话》的意见:“详味周用‘檐花’二字,于理无碍,渔隐谓与少陵出处不合,殆胶于所见乎!大抵词人用事圆转,不在深泥出处,其组合之工,出于一时自然之趣。”
“纶巾羽扇,困卧北窗清晓”,由周围环境写到住所,由住所写到住所中的主人。从远到近,由大到小,范围逐步收缩,最后集中到人,足见其层次结构之谨严。“困卧”二字正与“水亭小”相呼应,表示他此时虽在避暑,但心情并不愉快。他有一首《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下片云:“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樽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时眠。”这与《隔浦莲近拍》是同在溧水夏天写的。可见他在溧水任上心情苦闷,情绪消沉,有如社燕飘流之感。因此,他也和古代许多士大夫文人一样,在仕途不得意时,总是想归故乡。
“屏里吴山梦自到。惊觉,依然身在江表。”作者从“卧”字起笔因屏上所画吴山而联想到故乡山水,不觉在“困卧”中梦游故乡。直到写到梦醒后,“依然身在江表。”一笔刹住不再往下说,他那失望、惆怅的心情,可以思而得之了。
这是一篇怀乡之作。
上片直抒乡愁。作者家乡被金兵大肆屠杀,掠夺一空,自己逃难在外,想起家乡便痛心疾首,黯然神伤。起首以“凭高远望”发端,看到的只是白云茫茫,一片缥缈,对家乡刻苦的思念使他日夜思归,但家乡已为敌人所占,有家难回,白白辜负了子规殷勤地劝告“不如归去”。当他正在新亭为思乡而凄然流泪时,亭外雨声潇潇,更添悲凉。他把目光转向眼前之景:国破家亡,其恨无穷。这滚滚东流的江水,也难流尽家国之恨,语极沉重,情极悲痛,活绘出一个失去家国的流亡者悲怆的形象。
下片以“遥想”二字发端,写自己的思绪又回到了家乡。那里江口依旧,该是到了鸟啼花谢的时候吧?可现在却是江山易主,物是人非,怎不令人伤感!“燕子”三句,他想象不懂人间之事而照常回家的燕子,找不到旧巢后,十分疑惑呢喃而语。作者选取典型事物,用拟人化的手法描写蕲州被敌人破坏的情景。语虽平淡却感人至深。“最苦”三句,作者压抑不住痛失家国的愤怒,直接写出蕲州城破的惨状。富庶的蕲州,十万户之多的人口都被杀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里虽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但也是写实,揭露和控诉了金兵惨无人道的罪行。正因为如此,作者由对家乡刻骨的思念,再到对敌的愤怒,最后上升为报仇雪恨的决心和壮志。结尾二句“横空剑气,要当一洗残虏”,是力量、是誓言,也是必胜的信念,二句振起全词,壮志凌云,铿锵有力,是被践踏被蹂者奋起反抗而发出的最强音和最高音。
诗的前两句描绘了山村雨后溪水漫流,道路被淹没而时隐时现的迷漫景象,寓意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国家和个人的前途渺茫,杳不可知。颈联以比喻手法,含蓄深沉地表达了诗人恢复中原、振兴国家的抱负无法施展的无奈和愤激之情。尾联两句承接上联,以海鸥不惊比喻与世无争的隐士,表达了诗人隐居山林,不再以世事为怀的决心。
诗的前四句写景,点出题目。开头两句写“水”,着重写水的“乱”,以切合诗题的“野”。“迷漫”写出了水的漫无边际,“间断”则写出由于地势的高低不平,被淹没的道路时隐时现,观察是很细致的。这两句写眼前实景,是赋,也是比,暗示了由于时代狂风骤雨的侵袭,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前途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前程茫茫,杳不可知。两句诗描绘了雨后溪流烟水迷漫的景象,从中也透露出作者的彷徨、迷惘的心情。
下面两句由溪流、行路的全景推到孤舟小船的特写镜头,写诗人的生活环境。“洲”之“孤”与“舟”之“小”,可见诗人的凄苦孤寂,气氛幽冷而低沉。这两句写景,但景中有情。
后面四句由写景转为咏怀,因为有前面四句的写景作基础,抒情便有了依据,不显得突然。这两句也是亦赋亦比,南宋末年,国势飘摇,每况愈下,诗人即使有恢复中原,振兴国家民族的宏伟抱负,也完全没有施展的可能。在黑暗的现实面前,诗人深感自己无能为力,着一“坐”字和“空”字,写出了诗人心情的绝望和愤惋。结尾两句即承接而来,在诗人一切的追求、希企都归于幻灭之时,自然逼出最后两句。以鸥鸟不惊喻与世无争的隐士,表面上恬淡闲适,似与尘世绝缘,其实这只是作者目睹国家残破而又无力回天的愤激之语。
这首诗比兴深婉,颇具特色。以雨后野水比喻国事的不可收拾,以行路间断比喻前途渺茫,以水深而济川不果比喻抱负的无法施展,若隐若现,反复缠绵,给人们的联想提供了自由驰骋的广阔天地。全诗只字不提国势,但字里行间却洋溢着作者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关注、焦灼以至失望愤慨的情绪,含蕴是深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