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逐层深入,真挚动人地表达了人类至善至纯的天伦情感——母子之情。以小见大,托物抒情,一波三折,婉转深挚地表达了诗人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因而感人肺腑,能令读者掩卷长思。
诗人翻检旧物时,发现母亲三十年前为他缝制的一件粗绨面料的长袍还保存在箱柜里。一件旧衣居然保存了这么多年,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由于年深月久,又曾穿著过,绨袍的领子和襟袖已经破旧,虽然如此,诗人并无将它抛弃之意,如今睹物思人,诗人还依稀感觉绨袍上残留着母亲的余温。“余温”二字,乍看起来不符合生活的真实,然而,母亲逝世后,诗人一直思深念切,如今,母亲缝制的这件绨袍自然更强烈地激起他对母亲的回忆,母亲生前的慈颜与厚爱,霎时间又浮现于脑海,诗人情热中肠,以至移情于物,产生“却余温”的错觉,却又是十分自然,合乎常情的。诗人有意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传达了情感的真实。
末两句诗,紧承上面而来,更将这种感情转进了一层。由于领襟已破,诗人将绨袍晾晒之后,自然想缝补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忍轻易拆开旧衣,移换旧布料的位置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孟郊《游子吟》)当年,母亲曾将对儿子的爱倾注于针针线线之中,缝进了这件绨袍里。如今,这件旧衣上一针一线对儿子而言,都包含着母亲的爱心,为人子者怎能忍心拆断这爱的丝线呢?诗人的不忍拆移,正表明了对母亲的无比珍重和深情怀念。这首诗,以小见大,托物抒情,一波三折,婉转深挚地表达了诗人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因而感人肺腑,能令读者掩卷长思。
这首词的标题是“五月雨”五月雨也就是梅子黄时雨,柳宗元诗云:“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词中所写,正是这种景象。
上片写景,在那黄莺儿啼叫的地方,满天正飘洒着雨丝,“疏雨”是间歇的雨,“摇荡”形容雨丝飘洒的状态,正所谓“雨丝风片”,再加上间断的莺啼,再准确不过地写出了梅雨的特点。极目远眺,平野之上没有行人,只见残剩的红花缀在绿树上,经过雨的冲洗,显得格外鲜亮。“极目平芜人尽去”,可能取欧阳修《踏莎行》“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的意境。雨天行人稀少,树是那样绿,花是那样红,词人的观察总是十分细腻、具体的。
下片写情,主要写词人的感受。江南梅雨季节,湿度大,衣物易生霉,本来古代上层家庭就好在室内薰香,此时此地更要点燃炉香来除湿。所以说: “费得炉烟无数”此亦从周邦彦《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化出。梅雨季节,江南正处于冷暖空气交会地带,故而多雨,并且气温多变,早晚甚至还会感到轻微的寒意,词中说“只有轻寒难度”,正是指的这种气候,“难度”则属于诗人的感受了。最后两句由雨写到转晴,忽雨忽晴也止是梅雨季节的特点,诗人强调的是由雨转晴完全在不知不觉之间,“疏雨”似乎一直在下着,然而忽然看见西楼边上露出了花影,天已放晴了。阳光照射下,才有花影。这花影摇曳着,摆弄着阳光。时间已接近傍晚,花影随着太阳光线移动,就好像在催促着薄暮的到来。这里“弄”字“催”字都用得很巧妙。在词中“弄”是一个很有表现力的动词,与张先《天仙子》“云破月来花弄影”有异曲同工之妙。张词写月光照射下,花影在轻轻摇动,于寂静中显出动态,所以王国维《人间词话》说:“着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这首词取法这一 “弄”字,也用得相当精彩,不说“花弄影’,而说“花影弄晴”,晴是阳光给人的感觉,就是说花影摇动引起光线的明暗变化,这样就有了新的创造。而接言的“催薄暮”,用一个动词“催”字,赋予花影以感情的色彩。薄暮是自然到来的,在花影轻摇中阳光渐渐移去,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催促傍晚的到来,感觉十分细腻,表达则十分精彩。
前人评陈子龙词“婉丽、清艳”、“情深一往,情韵凄清”。他的词属于“婉约”派,这一派认为词的本质就应该是婉转缠绵、含而不露的。在陈子龙的词中一些细腻曲折的表达,确实体现了这种特点。但他所处的时代和他本人的归宿,却是与柔情蜜意、轻歌曼舞的生活不甚相容的,所以前人又特别强调他的“艳”不是浓得化不开的艳,而是“清艳”。情韵更不是“婉媚”,而是“凄清”。在他存世的数十首词中,大都是抒写节候变化和自然风物的,其中也颇多批评时事的寓意和忧时伤世感情的曲折表达,至于本篇,主要用赋体写成。既然找不到什么寄托的根据,我们且将它作为一篇描写节候风物的佳作来欣赏吧。